马头牌冰棒与冰砖
来源:新民晚报    时间:2023-07-27 18:03:2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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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马头牌”是南京冷饮的老牌子,冰棒、冰砖的包装纸上都可见一马头图案,上了笼头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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酷暑的南京,街头巷尾都可听见“冰棒,——马头牌冰棒!” 的吆喝声。

“马头牌”是南京冷饮的老牌子,冰棒、冰砖的包装纸上都可见一马头图案,上了笼头的。“敢教日月换新天”的背景下,从道路、行政机构,到学校、工厂,商场、电影院,也包括一些商标(比如“工农兵”牌棉毛衫)……好些名字都换了,冷饮却是“马头”依旧。

但吆喝声只道冰棒,不提冰砖,因按照“行商坐贾”的说法,冰棒是“行商”,冰砖则唯有“坐贾”。卖冰棒,有守在路口或其他路人众多处“守株待兔”的,也有走街串巷,四处游击的。大都是一木制的箱子,里面四壁蒙着棉花保温,上面是加厚的棉盖头,每有交易,打开木箱,揭开棉盖头,便露出码得整整齐齐的冰棒。

计有四种:桂花、水果(香蕉或橘子味)、奶油和赤豆。最便宜的桂花冰棒,三分钱一根,最贵的是奶油,五分一根。最受欢迎的似乎是赤豆冰棒,与水果味的同价,顶端堆积着一些小豆,不像果味冰棒全靠糖水香精,端的“有料”。当然根根不同,豆子有多有少,碰巧得着的一根豆子多些,便欣喜如中头彩。

吃冰棒很能见性格,性子慢的一口一口的吮,冰棒一点点瘦身,直到最后剩一光杆。女孩冰棒在手往往并不将包纸尽行揭下扔弃,会留一半乃至吮到哪里揭到哪里,有那纸当托,若化了也不致弄脏衣服。男孩吃起来要暴力得多,往往不耐舔、吮,揭了纸便下口咬,一根冰棒鲜有不遭“腰斩”的。我记得四五岁时多次因吃得嘀嘀嗒嗒身上一片狼藉而被数落,稍大便再无这等情况,不是变得小心仔细,是没等怎么化,冰棒已被嘎嘣嘎嘣咬掉了。

冰棒无疑是当年夏日冷饮的主流,但并非全部。酸梅汤是另一大项。这原是可以DIY的,因商店里有酸梅粉卖,问题是,以我们的标准,“冷饮”必须沾上“冰”的边才算达标,比如绿豆汤,家里也做,因摆凉了也不过是常温,故不算冷饮,若是冰绿豆汤,就算。彼时任是家境不错的人家,冰箱也是决计没有的,所以冷饮没有自制一说。若是冰砖,则不仅是非冷饮厂不办,而且非有冰柜的商店不卖了。

冰棒与冰砖一字之差,却不能照字面推想只是形状之异。冰砖又称奶油冰砖,这是从成分上说,似乎很容易与奶油冰棒混为一类,实则虽都是奶、糖等物冷冻成的硬块,然后者不过是有点奶味的冰块,前者则可视为冰淇淋的一种,属奶制品,不过冰冻了而已。前者的“正确打开方式”是舔吮,后者则是吃,咬一口,满嘴的奶香,其细腻柔和,又哪里是如咬嚼则满口冷硬冰碴的冰棒可比?

冰砖厚度在1厘米上下,巴掌大小,很长时间,都是一角钱一块,当年冷饮价格,无出其右者。倘若我们对冰棒、酸梅汤尚可保持“平常心”的话,对冰砖就“到底意难平”了。打个比方,吃冰棒、喝酸梅汤,好比吃素,吃冰砖则已然臻于吃荤的境界,相当之奢侈。不知是否与它的金贵有关,游走街头的小贩,通常箱子里都不会有冰砖,故家门口是吃不着的。

我买冰砖,或者是上学路上路过工人医院门口的小卖部,或是走一站地,到宁海路的一家较大的副食品商店,两处有一共同点,就是有冰柜。很大的冰柜,卧式的,门是对折了从上面掀开的,上面覆着厚厚的、脏兮兮的盖头。如要买回家里去吃,就得拎个冷膛瓶来,——其实和热水瓶一样,都是保温,只是是直上直下碗大的阔口,东西容易放进去。因只派过这用场,我一直以为它是专为冷饮而设。

若是卖冰棒,就没这必要,因多半家门口、街对面就可买到,常见到有人拿个大茶缸,内插多支冰棒,往家走。买冰砖那么远的路,一般对待,到家没准就化得差不多了。寄身冷膛瓶而非茶缸,待遇不同,也是一种身价的彰显吧?

我们吃的冰砖,又称小冰砖。有小必有大、中,我在南京却没吃到过。有个邻居,是个小青工,特能侃的,跟我渲染他出差上海时吃到了中冰砖,多大多大的一块,不是一层纸包着,是有个专门的盒,他没吃午饭,就拿中冰砖抵了——居然拿冰砖当饭吃,听上去简直奢侈得不行。几年后到上海,吃中冰砖就成为我预定的项目。果然也就吃到了,似乎并非大的商店里才有,因叹上海果然是上海。只是没有想像中那么大,似乎不足以充抵一顿饭,但我午饭的预算已化掉了,只好饿着。虽如此,亦不悔。(余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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